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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族農民英雄李文彩
李文彩，永淳(今橫縣)平朗獅子堂村人。壯族，出身貪苦，理發(fā)為業(yè)。排行第七，外號李七。
李文彩是終太平天國革命時期的一位壯族農民領袖。他一八五○年在永淳領導壯族人民抗租起義，失敗后轉戰(zhàn)于貴州、四川，堅持斗爭二十多年。不屈不撓，英勇機智。表現了壯族人民酪愛自由、不甘心黑暗勢力的統(tǒng)治，和為追求幸福美好生活而斗爭的可貴精神。
抗租起義
清朝道光末年，廣西天災頻仍，餓殍遍地。腐朽的清政府為了支付鴉片戰(zhàn)爭的戰(zhàn)費和賠款，敲榨搜刮，有增無已。地方官吏豪紳，加稅增租，橫行肆虐。李文彩的家鄉(xiāng)——永淳、橫州(今橫縣)一帶，階級矛盾和民族矛盾比過去更加尖銳起來。永、橫地區(qū)位于南寧之東，境內大河穿流，土地肥沃，世世代代居住著勤勞勇敢的壯、漢族人民。壯族是土著民族，稱為土民，又稱屯民；漢人遷來較后，稱為客民，又稱甲人。相傳這里的土地首先是壯族人民開墾出來的，但是到了清朝末年，這里土地日益集中，階級壓迫和民族壓迫非常嚴重。這一帶還在明朝就有一田兩賣的情況，即“業(yè)戶用價銀買受糧租，立契書明租谷若干，……過割總后，將契投稅，秋后收租完糧”�！暗钁魟t用價銀買受糞腳田，亦立契，有當無割，書明種子若于，某姓田主租谷若干，……其田自行耕種，不納糧�！本褪钦f業(yè)戶(田主)對土地只有所有權，沒有使用權；佃戶將租得的土地再轉當他人，業(yè)戶無權干涉。這樣一來，世遠年長，很多業(yè)戶不知田址的座落，只憑契薄收租。土地關系的紊亂，為地主階級強占農民的土地提供了機會。地主階級，特別是客民中的“富客”，欺負屯民識字的人少，“性多淳樸”，平常少到官府，不會講“官話”(流行于桂北一帶的普通話)和白話，就乘機敲詐，搶奪。開始是幫屯民辦些“代包鈉糧”的事，從中得些“酬勞谷”。久而久之，遂變成屯民不能進官府納糧，必須由客人代辦的特權，進而“客民”(漢族地主)又“詭騙舊住人(即屯民)，每年納谷若干，其糧戶則收入客戶，名舊住人為佃戶，彼為業(yè)主”，無形中侵吞了壯族農民的大片土地。據記載，到清朝咸豐元年(一八五一年)，“客家租擔之多，十三屯無屯不有�！钡刂麟A級既槍奪了農民的土地，復以百分之六十以上的高額“鐵板租”，對壯族農民進行殘酷的剝削。每年下鄉(xiāng)收租，“踢斗淋尖，原索供應”，稍不夠數，“穿房入室，傾取谷種以盈其數”。且在政治上對壯族農民加以種種歧視，規(guī)定不準壯人讀書(即使讀了書也不準參加科舉考試)，不等準他們著雙橋鞋(讀書人穿的鞋)、戴緞帽、騎馬(只準騎牛)、撐布傘，等。
道光三十年(一從五○年)，永、橫地區(qū)“天時亢旱，米價騰貴�！痹S多壯族農民家無粒米，挖野菜，剝樹皮充饑。貪婪的官吏豪紳，不顧人民的死活，照例下鄉(xiāng)催租催糧。李文彩目睹清朝的黑暗統(tǒng)治，豪紳酷吏的貪暴，滿腔怒火，忍無可忍，帶領十三屯壯族人民揭竿而起，倡議“革租承糧”。李文彩號召廣大壯族人民說：“國初一州一縣，各田地皆我壯人祖宗耕種，因不常到衙門，不識納糧數目，托客人代納，每年納租與他。今我們識數，不必求他，所有租谷全不用納�！边@一正義呼聲發(fā)出后，廣大的壯族聞風響應。憤怒的人群手執(zhí)扁擔鋤頭，沖入設防堅固的地主寨壘，殺死平常作惡多端的“富客”，沒收財物，奪回田產。革命的烈火燃遍了永淳、橫州、貴縣、靈山一帶地區(qū)。但由于當時太平天國金田起義還未發(fā)生，清朝統(tǒng)治者尚能集中力量，把這次抗租斗爭鎮(zhèn)壓下去了。
咸豐元年(一八五一年)，轟轟烈烈的太平天國金田起義爆發(fā)了。在金田起義革命浪潮的推動下，永淳壯族人民再度起來進行抗租斗爭。這年舊歷九月，楊隆盛、陸綿欽、黃可經等九人，代表永淳十三屯壯人向清朝地方政府提出了“革租承糧”的要求，遭到清朝政府的無理逮捕和監(jiān)禁。壯族人民為了營救自己的階級兄弟，于咸豐二年(一八五二年)三月底在永淳縣城示威并搶監(jiān)，又遭到清政府的鎮(zhèn)壓。壯族人民被迫拿起武器，武裝抗租的斗爭烈火再次燎原于十三屯。當時，李文彩正在署南知府黃輔相手下當勇目(相當于班長)，駐防于橫州大灘。他看見時機到來，暗中聯合橫州飛龍圩壯人雷鳴春及南鄉(xiāng)平山村人寧晚，在平山村結盟拜會，重舉武裝抗租義旗。并以平山為根據地，進攻南鄉(xiāng)、六加各處地主寨壘。李文彩領導的起義軍紀律嚴明。每到一處即出示安民，號召人民自耕自食，不向地主交租。義軍不隨便殺人，不搶掠，不奸淫，還分牛給窮人耕田，因而窮苦百姓紛紛參軍，隊伍迅速擴大，屢次打敗當時署橫州知州刁汝元督率的團練。接著，義軍向永淳推進。永淳縣藤蔞村大地主黃梗相家財萬貫，是全縣首屈一指的大富豪。平常依仗錢多勢大，收租盤剝，特別兇橫。壯族人民早就恨之入骨。藤蔞地形險要，且距李文彩家鄉(xiāng)平朗很近，而平朗位于西江之濱，是西江上一個商埠，戰(zhàn)略位置十分重要。八月初，李文彩揮師直指藤蔞。黃梗相自知不是義軍對手，急忙出重賞從蘇、梁、張三村募來三百武勇守村。李文彩施計，讓他們入村后，次日即解圍。三百武勇“咸喜退出”，在歸途中中伏。義軍四起奮殺，三百武勇當即喪命過半。八月十二日，義軍里應外合，一舉攻下藤萎，將黃家所有銀錢、谷米、布匹、衣服、牛馬統(tǒng)統(tǒng)沒收。接著義軍又攻下了那稔、石梯等村。李文彩樹旗招兵，壯、漢族人民踴躍報名。旬日之內，義軍迅速擴大到一萬三干多人。原來楊隆盛、陸綿欽、黃可經等領導的十三屯武裝抗租力量，這時全部聯合到了李文彩的旗幟下，共同推舉李文彩為義軍首領。李文彩于是以平朗作為根據地，派寧晚、雷鳴春、楊隆盛等將領率義軍分駐藤蔞、那稔、南鄉(xiāng)等據點。又派人在永淳平田圩修造扒船，截踞西江河面，設官收稅，攔截過境官船。義軍因此獲得了大批收入，擴充了自己的實力。
平朗根據地的建立，震驚了清朝統(tǒng)治者。署南寧知府黃輔相聞訊后，不久即從邕寧蒲廟派肥二、謝八、梁安邦、孫仁廣等，帶領練勇一千多人，氣勢洶洶地向平朗撲來。誰知李文彩早有準備，給了來犯的練勇以迎頭痛擊。孫仁廣當時見義軍聲勢大，率所部練勇起義反正，投入義軍。李文彩率義軍乘勝進擊，相繼攻克永淳南里、下屯以及橫州上南、南鄉(xiāng)、鄧圩一帶廣大地區(qū)。以平朗為中心，周圍二百余里范圍均成了義軍的天下。平日騎在壯、漢族人民頭上的“富客”(漢族地主)被殺的被殺，僥幸保命的嚇得三魂出竅，紛紛逃往賓州(今賓陽)、南寧、靈山避難。
初受挫折
咸豐三年(一八五三年)春，李文彩領導的抗租起義繼續(xù)發(fā)展。清朝統(tǒng)治者這時也進一步采取鎮(zhèn)壓措施。這年四月，清政府撤換了庸懦無能的代理知縣董某，派原署橫州知州刁汝元接任，糾合地主武裝，舉辦團練，企圖加強鎮(zhèn)壓力量。另方面，又委派已卸任的歸順州(現靖西縣)陳牧、署賓州參將馬游戎，帶領文武隨員來到永淳辦理屯人抗租案。陳牧及馬游戎到永淳后，裝出一付“和事老”的樣子，又是傳訊各屯壯人派代表到縣署與客人(漢族地主)見面議和，又跑到平朗對李文彩進行說和。清朝統(tǒng)治者的如意算盤，是企圖借和談以分化瓦解義軍，以便不費一槍一彈把壯族人民的抗租起義鎮(zhèn)壓下去，維持他們的反動統(tǒng)治。李文彩識破了敵人的陰謀詭計，拒絕派人到縣城談判，針鋒相對地提出，如要解決問題，就要知府黃輔相親自到平朗斷結租案。而且在平朗書寫呈子，“指斥憲示不公”，要馬游戎將呈子帶回府城，“仍是革租承糧之議”。知府黃輔相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發(fā)下告示，派接受招撫的原橫州義軍領袖謝錫祥和武童梁長寶到永淳分別向屯民和客民勸和，亦遭到拒絕。與此同時，李文彩率領義軍繼續(xù)開展武裝抗租斗爭。這年四月到七月，連續(xù)攻下西江沿岸一帶各散甲地主村壘。十月，水淳南里小黎一帶全已掌握在義軍手中。
隨著義軍力量的進一步壯大，李文彩遂決心分頭攻打水淳、靈山，并圖取橫州城。咸豐四年(一八五四年)二月，李文彩兵分兩支：一支自己親自率領，二月初由平朗向靈山進發(fā)，首先攻克白木，再破蘇屋塘，連破鐘屋、峽口、圩地山村，進而攻克東岸村。接著以東岸村為據點，進攻煙墩圩。這時，地主團練開始反擊，義軍在煙墩圩受挫，撤回東岸村。不久，署廉州(今欽州)知府沈保頤派參將廖達章、游擊秦鳳山率大隊清軍攻上，義軍與清軍及地方團練在東岸村一帶激戰(zhàn)四十余日。以戰(zhàn)事不利，撤回平朗。進攻永淳的一支，曾多次攻打地主武裝的反動堡壘蘇、梁、張三村，連逼縣城。但縣城三面環(huán)水，易守難攻，知縣刁汝元組織的安寧練憑險死守，故未能攻下。這年四月，地主團練曾一度乘虛攻入義軍據點藤蔞，大本營平朗險些失守。六月，李文彩從靈山撤回后，合軍攻下顏村，又攻破灘腰、劉鳳一帶地主村壘，永淳一縣除附城數村外，皆被義軍掌握。七月，李文彩進而聯合賓陽、貴縣的農民起義軍進攻橫州，由于橫州防守嚴密，義軍攻城時又損失了一員戰(zhàn)將黃亞佐，被迫退回。這年冬，李文彩聯合橫州方面的義軍，再度進攻橫州城，亦未破。
咸豐五年(一八五五年)六月，李文彩率義軍主力進攻靈山。開始，進展順利。義軍所到之處，地主武裝望風而逃。義軍接連攻下上東、社山一帶敵方據點，但是到了八月，署廉州知府沈保頤部下參將廖達章、游擊秦鳳山再次以優(yōu)勢兵力趕來增援地方團練。李文彩率義軍與清軍及地方團練進行了相持數個月的斗爭，后來節(jié)節(jié)失利。義軍已經克復的靈山屬煙墩、新汗、平南、北罅、上東、社山，以及橫州屬之南鄉(xiāng)、飛龍、江口、平山、班屋、桄榔、巴梗一帶地方相繼失陷。咸豐六年(一八五六年)正月，清軍再破藤蔞，逼近平朗。李文彩見南面據點盡失，知平朗難守，一夜之內將大本營由平朗渡河搬至朦朧圩，迅速召集各地將領楊隆盛、黃可經、張超卓、陸綿欽等，率軍趕來，設伏兵于朦朧圩各山谷。決定擊退清軍，再另圖良策，收復失地。次日，清軍到平朗撲了一個空，以為義軍已經遠逃，于是渡過西江，大搖大擺地開進朦朧圩。李文彩一聲令下，義軍伏兵四起，前后左右將清軍圍住砍殺。清軍官兵被打得哭爺叫娘，死傷慘重。突出重圍后，狼狽逃回靈山。李文彩經此一役后，即布置雷鳴春、楊隆盛等將領堅持斗爭，自率部分隨員離永淳，取道西津去到潯州(今玉林)。
受命西征
咸豐六年(一八五六年)二月，李文彩來到潯州。這時，陳開、李文茂領導的大成軍已經在玉林建立了大成國，封王建置，決議分路出征。李文彩到后被加封為定國公，負責西征軍事。這年九月，李文彩與梁培友率一萬多大成軍攻入貴縣。九月十三日，破貴縣城。接著橫掃縣城周圍的地主村壘，殲敵一萬余人，取得西征途中首次戰(zhàn)役的巨大勝利。李文彩乘勝前進，于年底自率八千義軍，破貴縣西山、云表二村，由貴縣大舉進入橫州。咸豐七年(一八五七年)二月破陶圩，接著進攻州城。由于清軍預先布下重兵防守，未能攻下。李文彩本擬先破橫州，再取永淳，這時改變計劃，急行軍進入永淳化龍。李文彩時隔一年后率軍回到永淳，壯族人民興高彩烈，奔走相告：一小撮官吏豪紳則膽戰(zhàn)心驚，紛紛龜縮到縣城及其附近村壘，準備頑抗。李文彩決定不給敵人以喘息之機。二月十九日，迅速集中了十三屯壯、漢族子弟二萬多人，加上帶回來的武裝隊伍八千多人，號稱四萬人。二月二十日，一股作氣連續(xù)攻克敵人盤踞的鶴筍、蘇、梁、張三村，以及南黎洲一帶據點。蘇、梁、張三村是最反動的地主堡壘，過去義軍多次攻縣城，均由于蘇、梁、張三村的反動地主武裝援助守城清軍而不能破。現在攔路虎已掃除，李文彩遂于二十五日率軍橫渡西江，長驅直入。二十六日攻破縣城附近灘頭、馬眼、新村、泮塘敵人各據點。二十七日即攻破縣城。署永淳知縣刁汝元，在城破前慌忙收拾要件，與城守余學宮、舉人盧本醇等，縋城逃到那壇村，后見縣城失陷，大勢難回，而吞金自殺。李文彩入城后，即出示安民，改永淳縣為巒城縣，委李隸榜為縣官，莫其琨為巡察，楊建成為都督，進行管理。
接著，李文彩回師再攻橫州。三月初，李文彩召集編練十三屯壯、漢族人民子弟，組成二萬余人的武裝隊伍，于中旬由朦朧進陶圩，一路勢如破竹。十六日攻克羅圩，二十七日破謝圩，再破周地塘。沿途人民群眾紛紛參加義軍，義軍增至三萬余人。四月初李文彩率義軍重兵屯于橫州城下。這時大成軍定北王梁昌(外號大口昌)按約會率水軍萬余人，于四月三日預期到達橫州城外。兩支義軍四萬余人將橫州圍得水泄不通。四月四日，義軍水陸夾攻，用重炮轟塌大段城墻。大軍如潮水般涌進州城。清軍守城官兵一萬余人，除代理知州羅定霖先一夜棄城逃脫外，其余盡被殲滅。清軍千總、城守汛蘇朝光、吏目朱鑒被亂刀砍死，李文彩、梁昌進城后即出示安民，申明宗旨，改橫州為槎州，并委派楊廷猷為州官治理州事。
義軍攻破橫州，聲威大振，乘勝繼續(xù)西征。同年五月初，李文彩以偏師搗靈山，而與梁昌率軍五萬，號十萬，船數百艘，水陸分道并進，浩浩蕩蕩，直上南寧。當時南寧警報一日數至，城中無守兵，又無積糧。官吏豪紳驚恐萬分。左江鎮(zhèn)總兵色克精阿、左江道吳德征、宣化縣(今邕寧縣)知縣兼代南寧府事蘇在中棄城逃跑。李文彩和梁昌大軍過蒲津鄉(xiāng)，克中和團，破沖磨村。五月五日，長驅直入，占領南寧。李文彩于占領南寧后，同樣出示安民。改南寧府為南安府，宣化縣為永寧縣。委官吏管理。
義軍在一個月的時間內，連克橫州、南寧，使清廷大為震驚。成豐帝奕詝得知消息后，即嚴旨將左江鎮(zhèn)總兵色克精阿、左江道吳德征、知縣代南寧府事蘇在中、代橫州知州羅定霖革職，并要兩廣總督葉名琛“督飭高(州)廉(州)文武，會同廣西官兵，殲除匪眾，迅圖克復，毋令蔓延�！钡乔逋⒃趦蓮V的統(tǒng)治，由于各路農民軍的打擊，正在風雨飄搖之中。所謂“殲除匪眾”，“迅圖克復”云云，不過是一廂情愿。八月，就在清廷這一命令下達到廣西的時候，李文彩早已回師橫州，開始對靈山的攻擊。
靈山在永、橫之南。這里的清軍及地主武裝屢次侵擾義軍的根據地。義軍恨之入骨。李文彩這次興師，誓在必克。清軍方面，新任廉州知府郭壽椿聞訊即于九月親自跑到靈山布防。派遣參將廖達章、游擊秦鳳山、守城曾某，帶領清軍配合地方團練，分守南鄉(xiāng)各要沖。郭壽椿經過一番布置，以為重兵在外，互為犄角，可以高枕無憂，于是終日飲酒作樂。那料到李文彩這回用了個調虎離山計，派隊伍與敵人稍事接觸，使假裝敗退；將敵人誘出后，即甩開敵人，繞道校椅圩，由豐塘小道，于十一月十三日半夜突至靈山城東街。這時知府郭壽椿、知縣胡國逵還睡在夢里。義軍在北城樹起云梯，奮勇登城�；鸸鉀_天，殺聲遍地，頃刻間侵占領了靈山城。知縣胡國逵帶著小老婆混入人群企圖溜出城逃跑，被義軍識出殺掉。知府郭壽椿城破后，宿酒尚未醒，嚇得來不及穿衣服，慌忙縋城逃出靈山，借馬奔回廉州，驚魂猶悸，啼哭不已。后來人們都叫他為“哭府”。其余來不及逃命的官紳，如訓導司徒晉某、靈山街富紳江顯瀾等，均被義軍捉住殺掉。
轉戰(zhàn)川黔
咸豐八年(一八五八年)，廣西革命形勢轉入低潮。農民軍已經克復的城池相繼失去。先是這年十月，李文彩在靈山因久據缺糧，被迫撤出，退回橫、永。這時混入義軍的投機分子孫仁廣趁機分裂革命隊伍，殺逐義軍，另樹一旗，占據水淳。接著橫州亦失守，李文彩退守校椅。咸豐九年八月至十月，義軍與左江道千總呂俊之所部清軍，以及橫州局紳施彬文、團目蘇文茵糾合的團練，在校椅進行了一場激烈而持久的戰(zhàn)斗。清軍兵練輪番沖擊義軍陣地。義軍在李文彩親自指揮下，進行了英勇的抵抗。雙方自八月至十月激戰(zhàn)數十次。戰(zhàn)斗中李文彩部將黃達旺不幸被俘牲犧。加上部隊久戰(zhàn)，糧食、彈藥缺乏，援軍受阻不至。李文彩被迫放棄校椅，往永淳方面退卻。這時太平軍石達開部回師廣西，其前鋒石鎮(zhèn)結部數萬人于年底進據永淳。李文彩即率所部投歸太平軍。后來跟隨太平軍經懷遠(今融縣)，繞道湖南、湖北入四川。同治元年(一八六二年)再由四川進入貴州，與張秀眉領導的苗民起義軍合作。
李文彩進入貴州之初，張秀眉領導的苗民起義尚在鼎盛時期。義軍以凱里、臺拱(今臺江)為中心，控制著黔東南一帶數百里苗疆。李文彩率部分太平軍的到來，更壯大了苗民起義軍的聲勢，受到張秀眉的熱烈歡迎。李文彩素善機謀，是石達開部下智勇雙全的將領。張秀眉封他為宰輔，很為倚重。這年下半年，李文彩率所部太平軍及苗民起義軍出駐古州(今榕江)、黎平一帶苗族聚居區(qū)，機動靈活地頻繁出擊敵人，打得當時清軍駐黎平千總金太文龜縮在黎平城內，莫可奈何。
同治二年(一八六三年)三月，李文彩乘敵不意，由古州苗峒繞出獨山之霸街、八寨，進據己賴、旁寨、中寨、和寨，而以中寨為大本營，派軍攻進荔波之三岡一帶。并一度進據廣西長安鎮(zhèn)。清朝統(tǒng)治者慌忙派當時援黔桂軍副將楊廷桂率部配合駐黔川軍，圍追堵截。四月中旬，楊廷桂曾聯合楚軍及川軍，一度攻占義軍據點中寨、和寨和旁寨。但李文彩以聲東擊西的戰(zhàn)術，乘敵人后方空虛，揮軍西進，迅速攻破獨山州之中安，長驅直上雞場(今獨山縣境)。雞場是上達貴定、下達廣西南丹的咽喉。清廷得知這個消息，大為驚慌，急忙下令署云貴總督勞崇光、貴州巡撫張亮基，迅速調集各路援黔的川軍、湘軍和粵軍，把守要隘，進行堵截。但清軍方面，湘軍周洪印部正在為缺糧餉鬧矛盾，早已于四月十七日撤回楚邊。獨山僅有川軍金祖凱部，兵力甚單。粵軍楊廷桂部孤軍深入，力難兼顧。清朝統(tǒng)治者莫可奈何，只好罷兵休戰(zhàn)。
同治三年(一八六四年)，太平天國革命失敗，全國革命形勢轉入低潮。隨即清朝統(tǒng)治者加強了鎮(zhèn)壓貴州苗民起義的力量。同治五年(一八六六年)清廷派最反動的湘軍入黔。同治七年(一八六八年)，苗民起義軍的兩支重要友軍——“教軍”和“號軍”失敗。從此以后，苗民起義軍孤軍作戰(zhàn)，進入了艱苦斗爭時期。
同治八年(一八六九年)，清軍步步為營，深入尋戰(zhàn)。義軍在張秀眉、李文彩領導下，英勇抵抗。二月，在黃飄山取得全殲湘軍榮維善部的大捷。但清軍仗著優(yōu)勢力量，不甘心失敗。三月下旬，提督張文德率黔軍進犯義軍八寨(今凱里境)據點，派總兵李茶春分道由香楓營等處進兵，并遣員分赴貴定、平伐、羊場購糧，解到都勻總局以供軍需。開始，清軍一度取得勝利，攻至香楓、普安司等苗寨。但四月十五日以后，義軍大隊開至，這時原被清軍擊退至定番的義軍調頭殺回。張文德慌忙派部將王松林前往堵截，被義軍斬于陣前。清軍屁滾尿流，敗退回三都。義軍乘勝將清軍圍困于五寨，又分股卡斷清軍糧道。清軍營中斷糧，戰(zhàn)士日有逃亡。張文德害怕義軍偷營，日夜心驚膽戰(zhàn)。遂于五月初七日半夜乘黑拔營，企圖逃回都勻。那知義軍早就在中途設下伏兵。四月初八日夜四鼓，待清軍從高寨坡登上樓山口時，義軍奮起砍殺，頓時將清軍總兵馬永勝、副將何遇春、吳升高以下數百人全部殲滅，只剩得提督張文德負重傷只身逃回貴陽。樓山口戰(zhàn)役勝利后，李文彩等義軍領袖乘勝追擊，連克都勻、平浪、凱口、平洲、平牙。占領了都勻至獨山一帶廣大地區(qū)。李文彩于是以平浪為大本營，與駐軍都勻的義軍將領金干干互為犄角，直接領導這一帶的斗爭。
同治九年(一八七○年)，清軍調集力量，加緊向義軍進攻。義軍方面，卻由于上一年的勝利，主觀上麻痹大意，“方幸休息”，沒有識破敵人的陰謀而采取相應措施。在都勻一線，當時清軍采取的戰(zhàn)略是：先取谷紀關，而后分北、南、西三方面包圍進取都勻。這年六月初，清軍提督劉士奇遣副將左啟龍、匡國順由貴定出平伐，進攻谷紀關，義軍疏于防守。六月二十七日，清軍兩面夾攻，義軍守關將領吳奉章戰(zhàn)死，都勻北面的重要關口被清軍攻破。閏十月，清軍從南、北、西三方面完成了對都勻的包圍。這時，西、北兩路清軍節(jié)節(jié)進逼，義軍著著失守，犧牲慘重。閏十月二十六日，清軍將領林從太、賴錫光率領的北路清軍攻破谷峒隘口，進至文德關；西路劉士奇親自督率的清軍攻破打鐵寨，連破擺沙、毛坡。只有署都勻協(xié)副將何雄輝督率的南路清軍，懾于李文彩的聲威，派軍進攻凱口，李文彩從平浪出援，雙方不分勝負；派軍進攻都勻，又怕李文彩跟追于后，因而雙方處于相持狀態(tài)。然而到十一月五日，北路清軍再攻下文德關，西路再攻下邦水，都勻已受到嚴重威脅。這時，義軍都勻守將金干干力圖扭轉危局，派軍分道出擊，爭奪甕朗、回龍寺、蟒水等據點，李文彩亦派軍出小爛，以為策應，但均被清軍擊敗，義軍又損失數百名將士。清軍包圍圈進一步縮小，義軍困守都勻孤城，情況已十分緊迫。這時身為宰輔的李文彩想出一條計策：約會清軍南路指揮何雄輝，假作投降；然后以協(xié)助進攻都勻為由，派兵進入都勻援助守城，并以此計包圍破除何雄輝部南路清軍，解救都勻危局。何雄輝接到李文彩的約降信，害怕中計，正在狐疑。不料這時駐扎在郭里的義軍將領陳建勛投降清軍，引何雄輝進駐擺雪，從間道襲破義軍設于都勻城外的薛家堡、大橋二處營壘。義軍進行頑強的抵抗，然而終以孤城難守，初九日夜都勻遂告失陷。
清軍攻陷都勻后，即委派何雄輝鎮(zhèn)守都勻。當時李文彩部義軍尚有數千人仍駐扎于平浪。同治十年(一八七一年)正月，季文彩殺清將蒲廣茂，號召各路義軍克復都勻。當時義軍在定番屬之三里、克度尚有李高腳部號稱三萬人，在獨山屬之樓梯屯有潘大王、柳阿禮兩部各數千人，四寨、五寨也有王之榜、曾學圃率領的部分義軍。但由于義軍在整個戰(zhàn)局中處于喪師失地的地位。都勻東北部義軍大本營臺拱已先于都勻一月失守，都勻東線八寨、上下江一帶義軍據點也于十二月失去。因此，李文彩在平浪起兵不及兩月，清軍能集中兵力將其包圍。二月二十八日，平浪失陷。李文彩率部退入桃花五寨。接著李高腳在定番，潘大王、柳阿禮在樓梯屯，王之榜、曾學圃在四寨、五寨，也相繼被清軍擊敗。五月，清軍占領了都勻一帶廣大地方。五月二十三日，清軍調軍北上，直取桃花五寨，進逼雞價河。兩日之內，連下三十余寨。李文彩退守簸箕寨。七月，李文彩、李高腳、柳阿禮二率義軍出簸箕寨，占據三腳，八月再進據太平堡。九月，清軍分道進攻義軍，李文彩再退至火燒寨。十月，清軍攻陷黃茅，苗民起義軍至此陷入糧秣均空的絕境，將士們以樹皮、草根糠秕充饑，但仍堅持戰(zhàn)斗，誓不投降。
同治十一年(一八七二年)二月，清軍節(jié)節(jié)進逼，義軍又失去一大批據點。張秀眉集合楊大六、潘者冒、姜老拉等斗爭意志最堅決的將領退走烏鴉坡，企圖作最后的決戰(zhàn)。當時李文彩見大軍壓境，義軍陷于重圍，曾建議張秀眉廣泛收集苗船，乘春水漲，沿青水江而下，進擊湖南常德，襲擾湘軍腹地，以打破清軍的圍困。但張秀眉戀家室，又怕離開苗疆，失去險要，沒有采納李文彩的建議。三月，清軍集中所有兵力，分路進攻烏鴉坡，將義軍重重圍困。義軍在張秀眉、李文彩等指揮下，用木棍、石頭英勇還擊敵人。終以寡不敵眾，張秀眉等先后英勇犧牲。李文彩突出重圍，離開苗疆而逸，不知所終。
李文彩在太平天國革命時期，以一個普通的理發(fā)師領導壯、漢族人民抗租起義，投入革命洪流。二十多年的時間里，率領壯、漢、苗族人民轉戰(zhàn)數千里。他身經百戰(zhàn)，足智多謀，堅定頑強，所向多克，曾經不斷地給清朝統(tǒng)治者以沉重打擊。由于歷史的和階級的局限，他領導的斗爭雖然最后失敗了。但總觀其一生，仍不愧為壯族歷史上一位農民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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